去年上映的电影《志愿军ღ✿★:存亡之战》ღ✿★,让铁原这个韩国小城在中国广为人知起来ღ✿★。七十多年前ღ✿★,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后期ღ✿★,在那里爆发了一场战斗ღ✿★,后被称为“铁原阻击战”ღ✿★。
相对于上甘岭ღ✿★、长津湖ღ✿★、松骨峰……在抗美援朝不胜枚举的知名战役ღ✿★、战斗中ღ✿★,铁原阻击战的受关注程度要少得多ღ✿★。很长时间以来ღ✿★,铁原阻击战只当作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的一次普通战斗,或轻描淡写,或一笔带过ღ✿★。
随着对抗美援朝战争史研究的深入,人们对这场阻击战的研究兴趣逐渐升温,它的战略意义也渐渐被世人所认识ღ✿★。电影中ღ✿★,铁原阻击战被视为关系到中国人民志愿军生死存亡的一场关键战斗ღ✿★。
铁原ღ✿★,位于朝鲜半岛中部ღ✿★,原是一座人口约两万人的小城ღ✿★。三条铁路在这里交会ღ✿★,南通当时的汉城ღ✿★,北达平壤ღ✿★,东接金刚山ღ✿★,是朝鲜半岛的一处重要铁路枢纽ღ✿★。而铁原以北ღ✿★,是朝鲜半岛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带ღ✿★,也是重要粮食产区ღ✿★。
地处这样的战略要冲ღ✿★,小小铁原成了抗美援朝战争期间的必争之地ღ✿★。因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后勤物资大量在这里集结中转ღ✿★,美军进行了无数次的轰炸ღ✿★。即便真正的战斗都发生在铁原城南的山区ღ✿★,这座小城还是被炸成了一片废墟ღ✿★。时至今日ღ✿★,韩国铁原郡内也找不到一处完整的战争前的建筑ღ✿★。
1951年4月初ღ✿★,第四次战役鏖战正酣ღ✿★,铁原南部的山地还在炮火中炙烤时ღ✿★,铁原已经被志愿军司令部纳入了第五次战役的战略讨论之中ღ✿★。那次志愿军党委会的召开地ღ✿★,就在离铁原城不远的金化一座金矿矿洞中ღ✿★。
副司令员洪学智在《抗美援朝战争回忆》中详细记录了几位志愿军将领的激烈争论ღ✿★。他的主张是“把敌人放到金化ღ✿★、铁原地区再打”“把敌人放进一些来ღ✿★,我们可以拦腰一截ღ✿★,容易解决问题ღ✿★。同时ღ✿★,刚入朝的部队可以以逸待劳ღ✿★,多一些准备时间ღ✿★。”
第一副司令邓华ღ✿★、参谋长解方ღ✿★、政治部主任杜平也一起发言ღ✿★,都认为洪学智的打法更好一些ღ✿★。韩先楚副司令员当时在前线ღ✿★,他的意见也和洪学智是一致的ღ✿★。
铁原ღ✿★、金化ღ✿★、平康三角地带是一片山地ღ✿★,往北一过此地则变成开阔的平原ღ✿★。彭德怀担心ღ✿★,缺乏重火力的志愿军一旦撤过这一带ღ✿★,将很难阻击美军的机械化兵团ღ✿★。他的另一个忧虑是ღ✿★,美军可能利用绝对的海空优势ღ✿★,再来一次仁川登陆金宝搏188ღ✿★。
趁着中午休会吃饭ღ✿★,洪学智端着碗凑到彭德怀旁边ღ✿★,又见缝插针ღ✿★:“老总啊ღ✿★,我当参谋的有三次建议权ღ✿★,我已经向你提了两次建议ღ✿★,现在ღ✿★,我再向你提最后一次建议ღ✿★,最后由你决定ღ✿★。”再次陈述了把美国人放进来打的好处ღ✿★。
彭德怀听罢ღ✿★,放下筷子对着饭碗发怔ღ✿★,半晌才说道ღ✿★:“你的意见也有道理ღ✿★,我就是考虑战场狭窄ღ✿★,把敌人的坦克放进来不好办呀ღ✿★。”
第五次战役的作战计划还是按照彭德怀的设想制定并实施了ღ✿★,拉开了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的最大规模进攻ღ✿★。几年后ღ✿★,总结抗美援朝战争ღ✿★,谈到第五次战役时ღ✿★,彭德怀说ღ✿★:“洪学智的意见是正确的ღ✿★。”
其实ღ✿★,彭德怀当时的担忧的确猜中了对面“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的阴谋ღ✿★。在回忆录中ღ✿★,麦克阿瑟道出了这样的盘算ღ✿★:“我将会用一种放射性的核废物来切断从满洲里到朝鲜的中国军队的主要补给线路……如果我被允许使用它们ღ✿★,那么我将在北朝鲜的上部实施一次登陆ღ✿★,同时配合空降部队……这很像仁川登陆ღ✿★,但是比那一次的规模要大很多ღ✿★。”
只不过ღ✿★,麦克阿瑟不只是暗地里筹划ღ✿★,甚至绕过美国总统杜鲁门ღ✿★,公开叫嚷使用核武器ღ✿★、扩大朝鲜战争ღ✿★。结果在1951年4月11日被杜鲁门撤了职ღ✿★。
几个月前ღ✿★,1950年12月26日ღ✿★,“圣诞节”后第二天ღ✿★,原美国陆军副参谋长马修·邦克·李奇微在凛冽寒风中抵达朝鲜战场ღ✿★,接替在第二次战役中翻车而死的美第八集团军司令沃克ღ✿★。
和戴墨镜ღ✿★、叼烟斗的麦克阿瑟一样ღ✿★,李奇微也很注重打造自己的标志性形象ღ✿★。他更倾向于“实战”ღ✿★:戴着一顶旧作训军帽ღ✿★,战斗服外套件马甲ღ✿★,胸前还挂着手雷ღ✿★。不过这显然不属于将军该携带的武器ღ✿★,作用大概只是装饰ღ✿★。
刚到朝鲜的李奇微ღ✿★,就迎来了志愿军的当头一棒ღ✿★。1951年初志愿军发动第三次战役ღ✿★,势如破竹ღ✿★,一举攻占汉城ღ✿★。李奇微仓惶撤离他的指挥部时ღ✿★,亲手在办公桌上写下一行字ღ✿★:“第八集团军司令谨向中国军队总司令致敬ღ✿★!”把自己赶出大本营的彭德怀ღ✿★,当然值得李奇微致敬ღ✿★,不过这样的“留言”多少带着宣战的意味ღ✿★。因为他已经嗅出了志愿军的弱点ღ✿★。
李奇微发现ღ✿★:中国军队每次的攻势都只维持了7天ღ✿★,不是中国人不想乘胜追击ღ✿★,而是由于他们的后勤补给过于原始ღ✿★,数十万军队在运动作战中几乎无法得到有效补充ღ✿★,只能依靠发起前部队自行携带一周的粮食和弹药ღ✿★。一旦粮食和弹药消耗殆尽ღ✿★,攻势只能被迫停止ღ✿★。他称其为“礼拜攻势”ღ✿★。
李奇微很快将其发现应用于战场ღ✿★,调整战法ღ✿★,迅速开始组织美军反攻ღ✿★。志愿军为后勤软肋付出了巨大代价ღ✿★,而“联合国军”的代价更大——以每天伤亡900人才推进1.3公里的速度进攻了八十多天后ღ✿★,“联合国军”被迫在三八线附近停了下来ღ✿★,第四次战役结束ღ✿★。
这其实已经是“联合国军”与志愿军作战以来的最大成就ღ✿★,但李奇微不得不沮丧地承认ღ✿★:“主要目的在于俘虏和消灭敌军有生力量ღ✿★,缴获摧毁其武器装备ღ✿★。从这种意义上说ღ✿★,这次作战没有获得完全成功ღ✿★。”
与第四次战役仅仅相隔了一天ღ✿★,1951年4月22日晚17时ღ✿★,志愿军几千门火炮震碎了黄昏的宁静ღ✿★,无数颗炮弹将“联合国军”的前沿阵地打得粉碎ღ✿★,第五次战役开始了ღ✿★!
中国人民志愿军进攻力量为新入朝的第3兵团ღ✿★、第19兵团ღ✿★,以及在“长津湖战役”后进入休整后已恢复战力的第9兵团ღ✿★。3个突击集团像三把尖刀ღ✿★,全线突破了范弗里特的防线兵团的主力ღ✿★,也是这一时间正式亮相ღ✿★,登上了战场ღ✿★。
至4月29日ღ✿★,志愿军已向南突进了六七十公里ღ✿★,19兵团进逼汉城ღ✿★。美军在四次战役中得到的地盘ღ✿★,被志愿军仅仅7天的反攻夺回大半ღ✿★。
战斗开始当晚ღ✿★,63军以夜色掩护ღ✿★,突破临津江ღ✿★。187师主力561团大胆穿插ღ✿★,切断了掩护美军逃往汉城的英国第29旅与美3师的联系ღ✿★。英29旅陷入包围ღ✿★,其侧翼的比利时营被打得七零八落ღ✿★,亏他们跑得快ღ✿★,没被全歼ღ✿★。
英29旅主力虽在强大的火力掩护下逃脱ღ✿★,可是其格罗斯特营被187师死死地围在雪马里地区ღ✿★。这个营是英国最著名的几支功勋部队之一ღ✿★,由于曾在19世纪远征埃及立过奇功ღ✿★,被授予在军帽上佩带两颗军徽的殊荣ღ✿★,大号“英国皇家双徽营”ღ✿★。
激战三天ღ✿★,整个格罗斯特营4个步兵连ღ✿★、2个炮兵连ღ✿★、一个中型坦克连被志愿军全歼ღ✿★,营长被俘ღ✿★,1000余人只逃掉了39人ღ✿★。英国军队从此失去了这支功勋部队ღ✿★。63军一位叫刘光子的战士ღ✿★,一人抓了63名英军俘虏ღ✿★,创造了军史纪录ღ✿★。
英军俘虏们后来回忆ღ✿★,衣衫褴褛的中国士兵挥舞着手中的武器ღ✿★,兴奋地讲个不停ღ✿★,所有残余格罗斯特营士兵都举起手来ღ✿★。这些俘虏看到ღ✿★,志愿军部队的每个师都已经标出自己的渡口ღ✿★,“由骡子驮着大炮的部队不时超过步兵部队ღ✿★,飞驰过江ღ✿★。每个中国人看来都急于南进ღ✿★,投入战斗”ღ✿★。
据63军188师562团老战士贾文岐回忆ღ✿★,最大的变化是俘虏越来越难抓了ღ✿★,“突破临津江的时候ღ✿★,我们连抓了十几个俘虏ღ✿★。后来天天打仗却抓不到俘虏了ღ✿★。美国鬼子跟兔子一样ღ✿★,跑得非常快ღ✿★,一接触就跑ღ✿★。”
志愿军指战员经常嘲笑“联合国军”的阵地是“鸡蛋壳防线”ღ✿★,一捅就破ღ✿★,但真打起仗来都明白ღ✿★,美军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ღ✿★。而且ღ✿★,美军的撤退不像是溃败ღ✿★,他们每天的撤退距离像算准了一样ღ✿★,和志愿军的进攻距离几乎一致ღ✿★。志愿军的攻击刚停下来ღ✿★,美军的炮火ღ✿★、飞机轰炸就会铺天盖地而来……
在发现了志愿军“礼拜攻势”ღ✿★、摸到了志愿军的后勤软肋之后ღ✿★,李奇微就设计出了这种战术ღ✿★,他称之为“磁性战术”ღ✿★。具体打法ღ✿★,就是根据中国军队只能维持7天的进攻周期ღ✿★,每天不超过20公里的进攻距离ღ✿★,美军依靠机械化行军ღ✿★,撤退30公里左右ღ✿★,不与志愿军正面接触ღ✿★。但依靠强大的火炮和空中优势ღ✿★,不间断持续反攻金宝搏188ღ✿★,不给中国军队补充给养的时间ღ✿★。待到中国军队消耗殆尽ღ✿★,便立即反扑ღ✿★。
同时实施的是目标直指志愿军后勤的“绞杀战”ღ✿★,美军将北纬38度至39度的区域列为主要的阻滞区域ღ✿★。阻滞区上的每一座桥梁ღ✿★、每一辆通过的火车ღ✿★、卡车都是他们攻击的目标ღ✿★。美军扔下的所有炸弹如果在阻滞区域平均分布ღ✿★,间隔甚至不到2米ღ✿★。
据主管后勤的志愿军副司令员洪学智回忆ღ✿★,在整个抗美援朝战争期间ღ✿★,后方供应的物资只有百分之六七十到前线ღ✿★,百分之三四十在途中被炸毁……
李奇微对他的“磁性战术”非常自负ღ✿★。在志愿军突破临津江的第二天ღ✿★,他就给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发电报ღ✿★,坚定地告诉他的这位继任者ღ✿★:“共产党军队越大规模的进攻ღ✿★,第八集团军在海空军支持下的破坏力也就更大ღ✿★,不要对第八集团军的胜利有一丝怀疑ღ✿★。”
志愿军第一周的攻势ღ✿★,也是第五次战役的第一阶段ღ✿★,歼敌总数23000人ღ✿★,但未能成建制地歼灭敌军1个团ღ✿★,离预定歼敌5个师的目标相差很大ღ✿★。彭德怀也发现了美军撤退的异样ღ✿★,美军的且战且退非常规律金宝搏188ღ✿★,难有大量歼灭的机会ღ✿★。于是ღ✿★,他调整部署ღ✿★,重点打击东线的韩军ღ✿★。
在志愿军的攻势下ღ✿★,韩军的第三军团远没有美军“扛揍”ღ✿★,撤退成了崩溃ღ✿★,一口气跑了一百三十多公里ღ✿★。气得李奇微撤销了这个军团的编制ღ✿★。
志愿军的前线攻势在不断推进ღ✿★,但随着战线的拉长ღ✿★,后勤补给的脆弱也愈发明显ღ✿★,一个巨大的危机悄然逼近ღ✿★。
1951年5月19日ღ✿★,李奇微从东京飞往朝鲜前线ღ✿★,召集了美第八集团军的高级指挥官ღ✿★,下达了攻击指令ღ✿★:5月20日ღ✿★,对志愿军部队实施全线反击ღ✿★。
在《李奇微回忆录》中ღ✿★,他记录了下达这个命令时的一个目标ღ✿★:“如果可以的话ღ✿★,比较理想的做法是我们可以威胁甚至是夺取铁三角地带ღ✿★。”
李奇微口中的“铁三角地带”ღ✿★,指的就是位于朝鲜半岛中部ღ✿★、南北地跨三八线的铁原金宝搏188ღ✿★、金化ღ✿★、平康三地ღ✿★。
李奇微发动疯狂反扑的第二天ღ✿★,彭德怀就从种种迹象里察觉到了美军全线年的战争经验ღ✿★,让他马上意识到志愿军将面临的空前危险ღ✿★。彭德怀向前线各部队下达了立即停止进攻ღ✿★,后撤至三八线附近的命令ღ✿★。
命令中ღ✿★,彭德怀特别叮嘱ღ✿★:“各兵团撤退时一定要留一个师至一个军的兵力监视和阻击美军ღ✿★,从撤退的位置起ღ✿★,要采取节节阻击的方式掩护主力撤退ღ✿★。”
第五次战役是志愿军发动的最大规模的进攻ღ✿★,战役后半段“联合国军”的这次反击ღ✿★,规模同样是空前的ღ✿★。
漫长的战线上ღ✿★,“联合国军”全面开火ღ✿★。而且第一线攻击军队ღ✿★,除了一个韩国军团ღ✿★,已经全部是美军精锐部队ღ✿★。美第八集团军拿出了全部家底ღ✿★。
由于在前期进攻阶段中耗光了弹药和补给ღ✿★,加上对美军的反攻预估不足ღ✿★,志愿军在后撤中的阻击基本失效ღ✿★,美军几乎在每个区域都成功突破了志愿军的防线ღ✿★,几乎是在突然之间ღ✿★,志愿军各军被迫面临各自为战的绝境ღ✿★。
5月21日ღ✿★,“联合国军”发动反击一天后ღ✿★,西线公里ღ✿★,远远超过了紧靠两条腿走路的志愿军的行军极限ღ✿★。很多部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才突出重围ღ✿★。其中ღ✿★,180师由于指挥失误ღ✿★、行动迟缓ღ✿★,成了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成建制损失的最大部队ღ✿★。
美军取得的成绩让美第8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非常高兴ღ✿★,5月27日ღ✿★,他在前线发表声明ღ✿★:“我们的追击战术被证明是有效的ღ✿★,我们现在已经突破了大量的志愿军阵地……我们下一步的主攻方向ღ✿★,是铁原ღ✿★、金化一带ღ✿★。”
范弗里特ღ✿★,李奇微升任“联合国军”总司令后钦点的美第八集团军继任者ღ✿★。美国媒体提到他ღ✿★,多有“性情温和”之类的形容词ღ✿★,但其指挥风格却是“温和”的反面ღ✿★。他是“火力制胜论”信徒ღ✿★,在朝鲜战争中创造了一个专有名词“范弗里特弹药量”——美军正常战役使用弹药上限的五到六倍ღ✿★。
这个词是美国国会指责范弗里特消耗弹药太多ღ✿★、浪费纳税人的钱而提出的ღ✿★,最著名的应用是在上甘岭战役期间ღ✿★,范弗里特称之为“摊牌行动”ღ✿★。实际上ღ✿★,美国国会议员们可能没有注意到ღ✿★,在“摊牌”之前ღ✿★,范弗里特就把他的弹药量用到了铁三角地带ღ✿★。
因为铁三角地带的战略位置容不得冒险ღ✿★,彭德怀没有把第五次战役的预设战场选在这里ღ✿★。李奇微和范弗里特把铁三角地带选作主要攻击目标ღ✿★,也是看中了其战略位置ღ✿★。
除此之外ღ✿★,当时的战场形势还让志愿军处于更大的危机之中ღ✿★。一旦突破了铁原ღ✿★,美军就可以利用其机械化优势ღ✿★,驰奔铁原以北平原地带ღ✿★,割断志愿军东西线联系ღ✿★,向着紧张撤退的志愿军侧翼乃至后方穿插……对志愿军的威胁不啻于又一次仁川登陆ღ✿★。
5月23日ღ✿★,志愿军19兵团的几份前线急电ღ✿★,让彭德怀越来越紧张ღ✿★。正在涟川执行阻击任务的65军ღ✿★,“付出整营ღ✿★、整连与阵地共存亡”“有的阵地ღ✿★,最后人ღ✿★、枪ღ✿★、阵地均失ღ✿★,整个建制损失掉”……战况惨烈ღ✿★,阵地在一点点被蚕食ღ✿★,阻击线岌岌可危ღ✿★。
时任志愿军19兵团司令员杨得志ღ✿★,回忆第五次战役时这样写道ღ✿★:“65军的阻击是异常艰苦的……他们打得十分顽强ღ✿★。”在付出了巨大牺牲后ღ✿★,65军于5月28日撤出了阻击阵地ღ✿★。
接到死守铁原命令的时候ღ✿★,63军刚刚从前线撤到铁原附近ღ✿★。突破临津江以来ღ✿★,63军已经连续作战一个多月ღ✿★,是19兵团战绩最好的主力军ღ✿★,也是遍体鳞伤的疲劳之师ღ✿★,兵力从入朝时的3.2万人ღ✿★,减员到了不足两万人ღ✿★。而相对于损失更大的另外两个军ღ✿★,63军这时已经是19兵团战力最强的生力军ღ✿★。
彭德怀甚至越级直接电令第63军军长傅崇碧ღ✿★,迅速在涟川ღ✿★、铁原之间组织防御ღ✿★,坚决阻止敌军进攻ღ✿★,“无志司兵团命令ღ✿★,不得放弃ღ✿★。”
随后ღ✿★,彭德怀将命令告知19兵团司令员杨得志安倍麻美ღ✿★,而且进一步加重语气ღ✿★:“就算63军只剩一人ღ✿★,也要在铁原坚守15至20天ღ✿★!”
在整个抗美援朝期间ღ✿★,口气如此严峻的命令也极为罕见ღ✿★,可想而知ღ✿★,此时志愿军的形势已经危急到了极点ღ✿★。
在63军防御的对面ღ✿★,由范弗里特亲自指挥的4个师4.7万人ღ✿★,有各种火炮1300多门ღ✿★,坦克180余辆……也就是说ღ✿★,63军要把装备占明显优势ღ✿★,兵力多近一倍的敌人ღ✿★,阻止在自己面前ღ✿★。阻击的时间不是一天ღ✿★、两天ღ✿★,而是15天以上ღ✿★!
军长傅崇碧时年不足35岁ღ✿★,是志愿军中最年轻的军长ღ✿★。无法想象ღ✿★,年轻的军长在接到这个艰巨ღ✿★、严峻得近乎残酷的命令时是何感想ღ✿★。傅崇碧将军晚年著回忆录ღ✿★,行文简单精炼ღ✿★,极少情绪表达和语言修饰ღ✿★。翻看其中的铁原阻击战章节ღ✿★,接到命令之后就是排兵布阵ღ✿★,没有任何多余的环节ღ✿★。
志愿军19兵团副司令郑维山是63军的首任军长ღ✿★,很清楚自己的老部队将面临何等艰难的处境ღ✿★。63军上报的作战计划得到兵团司令部认可ღ✿★,郑维山还是补充了一句说:“傅崇碧他们没有提出什么困难呀ღ✿★!”
没提困难ღ✿★,不可能没有困难ღ✿★。兵团司令杨得志亲自打电线军军部ღ✿★,准备主动询问一下ღ✿★。结果傅崇碧早已经跑去前线阵地上部署防御了ღ✿★。
这位军长一贯以来都有身先士卒的习惯ღ✿★,在解放战争攻打石家庄期间ღ✿★,身为旅长的傅崇碧ღ✿★,亲自带领2个侦察连深入敌人腹地ღ✿★,活捉了国民党军的最高指挥官刘英ღ✿★。
杨得志的电线师的阵地上ღ✿★,才接通了傅崇碧ღ✿★。问及有什么困难ღ✿★,傅崇碧笑了:“困难是一大堆呀ღ✿★!但是军领导研究过了安倍麻美ღ✿★,大家一致的意见是一条也不提ღ✿★。”
杨得志说ღ✿★:“你说一条也不提ღ✿★,可是提了一大堆ღ✿★。我们研究了ღ✿★,决定从兵团直属队里抽五百人给你们ღ✿★!”傅崇碧好一会没有讲话ღ✿★。
傅崇碧有些激动ღ✿★。他几乎是喊着:“我们马上把兵团的这个决定传达到每一个战士ღ✿★!请首长们放心吧ღ✿★,我们决不让范弗里特前进一步ღ✿★!”
在这片区域内偏西部ღ✿★,有一条铁路和一条公路通向铁原ღ✿★,铁路在东ღ✿★,公路在西ღ✿★。按照美军机械化军队的特点和一贯的作战习惯ღ✿★,傅崇碧判断ღ✿★,这里将是他们的主攻方向ღ✿★,所以把187师部署在西线ღ✿★,重点防守铁路ღ✿★、公路和涟川山口ღ✿★。同时ღ✿★,63军的军属炮兵和调配给傅崇碧指挥的65军一部ღ✿★,也都放在了西线师作为预备队ღ✿★。三个师摆成了“品”字形ღ✿★,列好了阵势ღ✿★。
炮火洗礼下ღ✿★,187师寸土不让ღ✿★。一块阵地被攻占ღ✿★,马上反击夺回ღ✿★,一天之内反复多次ღ✿★。战斗最激烈的涟川山口ღ✿★,561团3营血战四天三夜ღ✿★,打退数倍于己的敌人10多次进攻ღ✿★,后被志愿军总部授予“守如泰山”称号ღ✿★。
这次的弹药量是不是达到了“范弗里特弹药量”的标准ღ✿★,不得而知ღ✿★。在行文极简的《傅崇碧回忆录》中ღ✿★,也少见地留下了大段描述ღ✿★:“铁原南面的山地原来森林茂盛ღ✿★,后来在敌机投下的凝固汽油弹中几乎烧光了ღ✿★。”“日夜听不到枪声ღ✿★,只听到炮弹和飞机投下的炸弹声ღ✿★。”“铁原以南的半面天空都变成了红色ღ✿★。”
亲历这次战斗的美军少校罗伯特形象地描述道ღ✿★:“我们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发力的陆地沼泽ღ✿★,总觉得找不到要打的目标ღ✿★,却又发现目标到处都是ღ✿★。”
63军的兵力部署是“纵深梯次”“少摆兵多屯兵”ღ✿★。20公里的防御纵深上ღ✿★,是准备安排三条防御阵线师的全部兵力都放到了最前线ღ✿★,不设预备队ღ✿★,一上来就是以命相搏之势ღ✿★。
对于“少摆兵多屯兵”ღ✿★,189师倒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ღ✿★。全师分成了两百余个单位ღ✿★,分别坚守两百余个阵地ღ✿★。阵地上兵力极少ღ✿★,部队主要隐蔽于阵地反斜面山脚的坑洞里ღ✿★。具体战术上ღ✿★,是多个战斗小组去前沿与敌进行纠缠ღ✿★,使其不能过早迫近主阵地ღ✿★,并在夜晚派出小部队袭扰敌人……
“蔡长元怪阵”的好处ღ✿★,是分散美军的炮火密度ღ✿★,拖延美军的攻势ღ✿★,每一个阵地都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ღ✿★,一个难拔的钉子ღ✿★。坏处同样明显ღ✿★:分散的阵地也分散了自己的力量ღ✿★,小阵地抵不住美军的强大火力和攻势ღ✿★,伤亡将极其惨重ღ✿★。
事实证明ღ✿★,189师的“钉子”战术行之有效ღ✿★。美军强大火力带来的优势被化解到了最小程度ღ✿★,美军不得不停下脚步ღ✿★,在近身战中一个一个地拔除眼前的“钉子”ღ✿★。
只要阵地上还有一个志愿军战士ღ✿★,美军就休想踏上阵地一步ღ✿★,不少连队都是成建制地牺牲ღ✿★。即便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拔除了一个“钉子”ღ✿★,也不意味着美军能够在那块阵地站住脚ღ✿★。
激战一日ღ✿★,美军暂时占领了种子山ღ✿★、五峰寺及以南阵地ღ✿★。当晚ღ✿★,189师566团在团长朱彪指挥下ღ✿★,夜袭种子山ღ✿★,全歼守敌ღ✿★,夺回了阵地ღ✿★。
再小的阵地也是反复易手ღ✿★,几经争夺ღ✿★,志愿军始终没有放弃ღ✿★。在针对每块阵地缓慢而痛苦的拉锯战中ღ✿★,美军进攻的锐气几乎被消磨殆尽ღ✿★。
6月4日凌晨ღ✿★,傅崇碧向189师发出了撤退的命令ღ✿★。在这个命令下达之前ღ✿★,189师一直坚守着阵地ღ✿★,未退一步ღ✿★,人在阵地在ღ✿★。有些阵地被攻占了ღ✿★,因为那里已经没有活着的志愿军战士ღ✿★。
因为伤亡巨大ღ✿★,师ღ✿★、团机关人员ღ✿★、炊事员全部投入一线参加战斗ღ✿★,所有的营ღ✿★、连级单位均已不成建制ღ✿★,营缩编成连ღ✿★、连缩编成排ღ✿★,继续战斗……即便是这样ღ✿★,在傅崇碧电话询问战况时ღ✿★,蔡长元也没有要求援军ღ✿★,只说ღ✿★:“你们把二线师拼命了ღ✿★,已经做好了全员牺牲的准备ღ✿★。
189师最后从战场上撤下来时ღ✿★,全师官兵仅能再编成一个团ღ✿★。数千名官兵ღ✿★,用血肉之躯把美军的疯狂战车挡在了阵地前ღ✿★。
1951年6月3日ღ✿★,涟川安倍麻美ღ✿★、铁原地区普降大雨ღ✿★,道路泥泞不堪ღ✿★。这场大雨短时间迟滞了“联合国军”的进攻速度ღ✿★,但63军阻击线承受的压力一分也没有减轻ღ✿★。
天刚蒙蒙亮ღ✿★,188师563团团长马兆民就被急召到军部ღ✿★,军长傅崇碧和参谋长杜瑜华直接给他指派了任务ღ✿★:563团立即开赴高台山一带建立工事ღ✿★,准备接替防御ღ✿★。
此时ღ✿★,傅崇碧的计划还是让563团归189师指挥ღ✿★。但是ღ✿★,在美军压倒性的火力优势面前ღ✿★,189师骨血被吞噬的速度还是超过了预料ღ✿★。
189师的搏命式打法ღ✿★,让19兵团司令员杨得志既痛心又担心ღ✿★。他担心傅崇碧像蔡长元一样杀红了眼ღ✿★,让整个63军去拼命ღ✿★。杨得志特意打电话给傅崇碧提醒ღ✿★:你们的任务是防御阻击ღ✿★,而不是固守某一阵地ღ✿★,应当允许部队有失有得ღ✿★,失而复得ღ✿★,得而复失ღ✿★,关键是在总体上顶住敌人ღ✿★。要爱护战士ღ✿★,爱惜战士ღ✿★,尽可能地保存战斗力ღ✿★。
其实ღ✿★,63军几位军领导都不赞同189师整个师去拼命的打法ღ✿★,都是血火征战一路走来ღ✿★,太清楚189师会遭遇怎样的牺牲ღ✿★。特别是参谋长杜瑜华安倍麻美ღ✿★,本人正是上一任189师师长ღ✿★,很难接受自己的老部队可能在这一场仗中损失殆尽ღ✿★。但是ღ✿★,几个人也都明白ღ✿★,在这样的阵地ღ✿★,189师的打法对付火力强大ღ✿★、高速推进的美军最有效ღ✿★。
189师没给自己安排二线师拿了出来ღ✿★,首先派出的563团ღ✿★,前身是抗日战争中大名鼎鼎的雁翎队ღ✿★,军第一主力团ღ✿★。放眼整个19兵团ღ✿★,563团也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团ღ✿★。
主力往往要去打最多ღ✿★、最难的仗ღ✿★,也就意味着更多的牺牲消耗ღ✿★。军主力188师在铁原阻击战中被作为预备队ღ✿★,就是因为前期损失比另外两个师都要大ღ✿★。563团团长马兆民在接受采访时ღ✿★,双眼含泪地说过一句线多人ღ✿★,上去时(铁原的高台山阵地)安倍麻美ღ✿★,还有1600多人……”他的泪水更为了没有说出的后半句ღ✿★,从高台山阵地下来时ღ✿★,他们变成了一个还要小很多的数字ღ✿★。
在得到兵团“总体上顶住敌人”的指示后ღ✿★,63军改了打法ღ✿★,坚守防御变成了机动防御ღ✿★,一线部队且战且退ღ✿★。傅崇碧让189师提前撤了下来ღ✿★,也让刚刚抵达高台山阵地的563团提前与美军交上了火ღ✿★。
高台山就在189师的身后ღ✿★,是63军防御纵深中准备的第二道防线核心ღ✿★,也就是蔡长元所说的“二线阵地”ღ✿★。
高台山ღ✿★,朝鲜语的意思是“高大的山”ღ✿★。这座山海拔832米ღ✿★,其实很难算“高大”ღ✿★,不过确实是涟川ღ✿★、铁原地区的最高峰ღ✿★。563团的阻击阵地ღ✿★,以高台山为核心ღ✿★,包括了周围数座小山和高地ღ✿★,阵地间相互掩护ღ✿★。
范弗里特愈发焦躁起来ღ✿★。前段时间势如破竹的美军ღ✿★,在铁原面前却像撞上了一堵钢墙ღ✿★。范弗里特非常清楚ღ✿★,时间是此时战场上最重要的因素ღ✿★,如果美军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铁原ღ✿★,则志愿军主力和铁原的物资将全部撤走ღ✿★,拿下铁原实际上将变得毫无意义ღ✿★。
在6月5日63军提交的战斗报告上ღ✿★,有这样一段记录ღ✿★:“我563团八连控制233高地金宝搏188ღ✿★,敌在坦克十余辆ღ✿★、战斗机四架掩护下三面攻击ღ✿★,轮番七次ღ✿★,最后敌增到一个营ღ✿★,先后组织六次反击ღ✿★,敌虽发炮弹千发轰击ღ✿★,工事被毁ღ✿★,然战至十五时阵地终未失守ღ✿★。”
报告中提到的八连ღ✿★,连长叫郭恩志ღ✿★,早就是个豪气冲天的战斗英雄ღ✿★。久经战阵的他摸透美军的进攻套路ღ✿★:炮火覆盖然后再集团冲锋ღ✿★,近战美军不擅长ღ✿★。针对于此ღ✿★,他琢磨出了“三朵花”战术ღ✿★:等敌人冲到阵地前二三十米的时候ღ✿★,用迫击炮ღ✿★、手榴弹炸出“梅花”ღ✿★,机枪打出“串红”ღ✿★,然后以小分队反冲击ღ✿★,像“荷花”一样包围敌人ღ✿★。
“三朵花”这样形象而颇富浪漫色彩的名字ღ✿★,来自郭恩志战后的总结ღ✿★。只有他自己清楚ღ✿★,铺天盖地的炮火之后ღ✿★,敌人被放至近在眼前ღ✿★,志愿军战士们的反冲击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决绝ღ✿★。
就这样ღ✿★,攻击与反冲击ღ✿★,八连在233高地坚守了三天ღ✿★。直到6月6日ღ✿★,高台山西侧一座海拔600米的山峰被美军占领ღ✿★,直接威胁到处于其俯视角度下的八连阵地ღ✿★,马兆民才给八连下达了撤退的命令ღ✿★。此战ღ✿★,八连以伤亡16人的代价ღ✿★,毙伤美军八百余人ღ✿★,荣立集体一等功ღ✿★,郭恩志获“一级战斗英雄”称号ღ✿★。
交战中的部队撤退ღ✿★,必须要有人断后掩护ღ✿★,不然就成了“兵败如山倒”ღ✿★。63军正在进行的铁原阻击战是如此ღ✿★,一连二排在阵地上最后的坚守也是如此ღ✿★。
一连二排很快陷入重围ღ✿★。563团团长马兆民曾经是一连连长ღ✿★,这个连的牺牲对他更是如割骨肉ღ✿★。他想去救ღ✿★,手里却早派不出救兵ღ✿★。他甚至想把团机关组成一个排ღ✿★,他当排长上前线ღ✿★,被师长ღ✿★、政委拦下——563团的阻击任务还没有完成ღ✿★。
天近傍晚ღ✿★,一连二排早已失去联络金宝搏188ღ✿★,阵地笼罩着滚滚浓烟ღ✿★。前几日要一直响到天黑的枪炮声却没有了ღ✿★。马兆民知道他失去了一连二排和那块阵地ღ✿★。
没想到ღ✿★,第二天ღ✿★,一营长报告ღ✿★,二排回来了三个人ღ✿★。通过他们的讲述ღ✿★,才有了63军记录的一连二排的最后几个小时ღ✿★:在副排长李秉群率领下ღ✿★,将敌放至20米处ღ✿★,冲锋枪ღ✿★、步枪一齐开火ღ✿★,连续打退了敌人两次进攻ღ✿★。敌人不甘心ღ✿★,又用炮火猛烈轰击ღ✿★,并且把坦克开到我阵地前行直瞄射击ღ✿★。8名战士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越战越勇ღ✿★,直至弹药用尽ღ✿★,突围已不可能ღ✿★,纵身跳下了悬崖ღ✿★。
在19兵团司令员杨得志的回忆录里ღ✿★,清楚地记着这8位勇士的名字ღ✿★:李秉群ღ✿★、翟国灵ღ✿★、罗俊成ღ✿★、侯天佑ღ✿★、贺成玉安倍麻美ღ✿★、崔学才ღ✿★、张秋昌ღ✿★、孟庆修ღ✿★。
5位勇士当场牺牲了ღ✿★,但翟国灵ღ✿★、侯天佑ღ✿★、罗俊成幸运地被悬崖上的树枝挂住ღ✿★,活了下来ღ✿★。3人相互扶持着ღ✿★,在夜幕下向北爬行ღ✿★,最终被志愿军派出的搜寻队伍找到ღ✿★。
63军采取的机动防御ღ✿★,实际上是用空间换时间ღ✿★。63军的任务是在铁原以南阻击十至十五天ღ✿★,为志愿军主力转移赢得时间ღ✿★,为身后志愿军整体防御阵线公里的防御纵深是他们能够交换的筹码ღ✿★。为了让这些筹码能够换回足够的时间ღ✿★,他们只能加上自己的骨血ღ✿★。
面对美军毫无节制的恐怖火力ღ✿★,无数的志愿军战士在几乎无穷无尽的拼杀中战斗ღ✿★、牺牲ღ✿★,随着阵地上最后一个战士拉响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ღ✿★。
尽管63军付出了重大代价ღ✿★,但由于双方实力差距过于悬殊ღ✿★,仍然无法彻底挡住美军ღ✿★,两军的阵线始终在节节向北推进ღ✿★,防御纵深一点点被蚕食着ღ✿★。
6月9日ღ✿★,美军已经沿着公路接近了铁原近郊ღ✿★。公路旁ღ✿★,除了内外加山以外几乎全是一片平原ღ✿★,根本无险可守ღ✿★。负责防守这片区域的188师564团把最能打的5连派往内外加山ღ✿★,成为志愿军在铁原城外的最后一道防线ღ✿★。
内外加山标高仅仅200多米ღ✿★,只是一个平原上的小山丘ღ✿★,其山体占地面积也不大ღ✿★,只能展开一个连的力量ღ✿★。这样的人员和地势ღ✿★,想要挡住美军的进攻是不可能的ღ✿★。在这里的防守ღ✿★,能做的仍然只是迟滞ღ✿★。
内外加山倒是有一个“地利”ღ✿★,山的北部ღ✿★,静静躺着一座水库ღ✿★。只要炸开这个水库ღ✿★,用水淹没内外加山周围的平原ღ✿★,至少能挡住美军的机械化部队一两天ღ✿★。不过ღ✿★,一旦水库炸开ღ✿★,内外加山上的5连也会被水围住ღ✿★,既得不到支援ღ✿★,也没有退路ღ✿★。
就在这时ღ✿★,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ღ✿★,奔腾的水流从水库直扑而下ღ✿★,在一瞬间覆盖了内外加山四周的平原ღ✿★。措手不及的美军坦克顿时“泡了汤”ღ✿★,进攻就此搁置ღ✿★。
没过多久ღ✿★,愤怒的美军飞机和火炮打了回来ღ✿★。几轮轰炸和攻击后ღ✿★,美军的轰炸机开始向内外加山阵地投掷重磅炸弹和凝固汽油弹ღ✿★,整个内外加山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ღ✿★。
美国空军的作战日志有这样的记载ღ✿★:“6月10日ღ✿★,空军出动飞机707架次ღ✿★,向铁三角地区集中投下200枚500磅破片弹和凝固汽油弹ღ✿★,火焰覆盖了目标物ღ✿★。”
这场报复性的轰炸是如此的猛烈ღ✿★,以至于在几十年之后ღ✿★,这片附近的居民们都已经忘记了“内外加山”这个名字ღ✿★,他们都把这座山称为“冰激凌山”ღ✿★。因为在这一天ღ✿★,这座山被恐怖的火力轰炸之下安倍麻美ღ✿★,整座山看上去就如同冰激凌融化一般ღ✿★。
志愿军第63军军史中有着这样的记载ღ✿★:“战至下午ღ✿★,内外加山上的工事已全部被敌摧毁ღ✿★,我第一排的子弹ღ✿★、手榴弹也打光了ღ✿★,战士们在排长的指挥下用从敌人尸体上搜集来的枪支弹药ღ✿★,又打退敌人一次进攻……”
10日下午两点左右ღ✿★,借着美军的攻击间歇ღ✿★,5连向团部报告ღ✿★:敌人已经反扑五六次了ღ✿★,都被打退了ღ✿★。团长还在叮嘱ღ✿★,一定要顶到天黑ღ✿★,天黑后美军就会收缩防御ღ✿★。
这次通话成了内外加山阵地的绝响ღ✿★。电话线连与团部彻底失去了联系ღ✿★。70多位战士ღ✿★,在这座孤山上ღ✿★,又让美军停滞了一天——铁原阻击战最后的一天ღ✿★。
187师和188师都已经推到了最后的防线ღ✿★,部队伤亡极其惨重ღ✿★。这时候又忽然得到侦察报告ღ✿★,在铁原城东部发现美军活动ღ✿★。
不知从何处绕到身后的这支美军ღ✿★,傅崇碧已经没有完整的团级兵力可派ღ✿★。军后备队188师这时只能抽出一个营ღ✿★,189师仅剩人员缩编后的团也派了过去ღ✿★。幸而ღ✿★,出现在铁原东部的还只是美军小股部队ღ✿★。
这一天的晚上ღ✿★,已经是强弩之末的63军ღ✿★,终于得到了彭德怀的命令ღ✿★:“铁原的物资和伤员基本运完ღ✿★,3兵团已经转移出来ღ✿★,你军的任务已经完成ღ✿★,现由二梯队40军接替你军ღ✿★。”
6月11日ღ✿★,当美军兴奋地占领铁原时ღ✿★,才发现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空空荡荡的废墟ღ✿★。而铁原城北部ღ✿★,是志愿军刚刚建立完成的阻击阵地ღ✿★,得到喘息之机的志愿军主力已经严阵以待ღ✿★。
6月11日ღ✿★,“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下令ღ✿★:全军就地转入防御ღ✿★。李奇微在他的回忆录中如此描述第五次战役的结局ღ✿★:“(志愿军)再次用空间换取了时间ღ✿★,并在大批部队和补给安然无恙的情况下成功撤离ღ✿★。”
《抗美援朝战争史》这样评价铁原阻击战ღ✿★:在历时12昼夜的防御作战中ღ✿★,第63军在涟川ღ✿★、铁原地区25公里的防御正面和20余公里的防御纵深地域ღ✿★,克服种种困难ღ✿★,顽强抗击美军4个师的轮番进攻ღ✿★,共歼敌1.5万余人ღ✿★,有力打击了美军的嚣张气焰ღ✿★,粉碎了敌军抢占铁原ღ✿★、摧毁志愿军后方基地和交通线ღ✿★,割裂志愿军和人民军防线的企图ღ✿★,为稳定战场局势做出了重大贡献ღ✿★。
傅崇碧将军晚年著回忆录ღ✿★,总结铁原阻击战用了四个“最”ღ✿★:63军有史以来规模最大ღ✿★、时间最长ღ✿★、最激烈ღ✿★、最残酷的一场战斗ღ✿★。(北京日报记者董少东)188bet金宝搏·中国官网今日热搜ღ✿★。金宝搏188ღ✿★,